▲遇害记者卡舒吉,其生前曾为《华盛顿邮报》等媒体供稿。图/新京报网。
当地时间2月26日,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ODNI)就沙特记者卡舒吉遇害一案发布解密报告,认为是沙特王储本·萨勒曼批准了这场行动。
沙特外交部其后回应称,报告结论不合理、不准确,沙特政府对此“完全拒绝”。同一天,拜登接受美国环球电视网采访时再度“点火“,表示“规则正在发生变化”,他将在3月1日宣布美沙关系将有重大变化,并追究沙特方面侵犯人权的责任。
追究卡舒吉案,拜登早有计划
沙特是美国在中东的传统盟友。在刚刚结束的特朗普任期内,美沙关系持续升温,沙特不仅一跃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美国军火买家,同时也是对付伊朗——叙利亚——黎巴嫩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组成的“什叶派之弧”的战略基地。
那么,随着拜登宣布美沙关系即将出现“重大变化”,美沙关系是否会“友尽”?对于中东地缘政治又会产生什么影响?
实际上,彻底追究卡舒吉案并调整美沙关系,是拜登早就想做的事情。早在美国大选期间,拜登就曾表示卡舒吉案不会不了了之,拜登甚至使用了异常激烈的措辞,声称要让沙特成为“贱民”国家。
显然,在当时的情境中,拜登之所以使用严厉措辞评价卡舒吉案,针对的是特朗普的功利主义外交。卡舒吉案发生后,美国就已掌握相关情报,美国两党均表示要严厉追究,但特朗普最终淡化了此案的处理。
对于拜登和民主党来说,特朗普对卡舒吉案的处理方式是典型的功利主义外交,损害了美国在国际政治高地中一贯扮演的道德仲裁者形象。对卡舒吉案追根究底,是把过去4年的美国外交转到价值观外交与美国国家利益并重的轨道上的一个契机。
追究卡舒吉案不仅有利于扭转美国的外交形象,还有利于切割美国军工复合体与特朗普之间的联系。此前,拜登政府突然宣布将也门胡塞武装从“外国恐怖主义组织名单”中除名,这一决定看似突兀,但实际目标就在于此。
2017年,沙特以打击也门胡塞武装为名,曾经对也门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正是在也门战争之后,沙特对美国军火的需求急剧增加。而为了凸显也门胡塞武装的危险性,继续维持美国军工复合体与沙特间的军火贸易,蓬佩奥领导的美国国务院在特朗普政府与拜登政府交接前11个小时,匆忙把也门胡塞武装列入了“外国恐怖主义组织名单”。
美国军工复合体是 “全美步枪协会”和“退伍军人协会”的幕后金主。多年来提供了巨额经费,使这两个会员上百万人的组织成了特朗普的重要票仓,加剧了美国政治生态走向极化,对美国外交的挟持力也越来越强。
拜登要让“美国外交回来”,就必须清扫出一条不为军工复合体主导的通道。先把也门胡塞武装移出黑名单,再重新追究卡舒吉案,最后宣布调整美沙关系,不是简单地要追求卡舒吉案的司法正义,而是有更复杂的考量。
难以清除的特朗普“外交遗产”
那么,在提前宣布将调整美沙关系以后,美国和沙特这对老朋友未来真的会“闹掰”吗?答案是不会。拜登的中东政策至少在三个方面只能继续延续特朗普时期的战略。
首先,美国在中东已经构建的美国——以色列以及美国——沙特两大犄角的战略格局不会变。
再者,自10年前“阿拉伯之春”以来美国对“什叶派之弧”进行打压的战略不会变。拜登上台后的第一道军事行动命令是空袭叙利亚的亲伊朗武装组织,已经表明了这一点。对于伊朗核问题的态度转变,也只是手段上的变化。
最后,利用石油美元控制世界能源输出的策略不会变。随着美国页岩油革命成功,美国对沙特石油的依赖度已不复存在,目前美国从沙特进口的石油只占石油进口总数的10%,但这只是增加了美国对沙特的外交选择手段而已。
制约美国大幅度调整美沙关系的最大因素,其实是沙特王储本·萨勒曼本人。作为沙特王室第一位子承父业的接班人,年轻的本·萨勒曼的政治生命远比拜登长,这是拜登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此外,卡舒吉案后,萨勒曼王储采取的一系列社会改革措施,已初步扭转了被损害的形象,度过了潜在的继承危机。
因此,即使拜登政府对美沙关系有所调整,也是有上限的。当然,或许外界很难看到特朗普与萨勒曼王储亲切交谈的一幕,在拜登身上重现了。
□徐立凡(专栏作者)
编辑:陆玖 实习生:施可儿 校对: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