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 周远
对美国新总统拜登而言，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经历了一场不小的胜利。在长达27个小时的马拉松式激烈辩论后，美国参议院终于以50比49的微弱多数投票结果，通过了拜登力主的总额1.9万亿美元的新冠疫情纾困法案，这是其自上任以来在立法上挺进的关键一步。
（图片说明：这是3月6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拍摄的国会大厦。新华社图）
拜登使出大手笔，共和党一致反对
在美国府院之争中，总统要搞定参议院比摆平众议院更难。除一人因家事未能出席投票外，其余共和党的49位参议员齐刷刷对此法案投了反对票。然而，因为执政的民主党在新一届美国参议院中拥有微弱多数，按照该法案只需简单多数即可通过的规则，共和党人面对投票结果只能无奈认输。
拜登上任于美国多事之秋、国难之际。当下的美国除了政治极化、政党分裂和社会分化外，还深陷于肆虐的新冠疫情。目前，美国确诊病例累计2900多万，死亡病例超过52万。疫情不缓，美国不宁，拜登执政也无太平日子可过。对拜登而言，纵然千头万绪，应对疫情无论如何是第一位的。
病毒和疫情的危害已蔓延到美国政治、经济、社会生活各领域，尤其是非裔等少数族裔和城郊乡村的大量贫困人群，工作无着，生活无着，很多人连房租和吃饭都是大问题。特朗普虽然离开了白宫，但仍心在美国政坛，以幸灾乐祸的心态看拜登的笑话。
拉拢争取国会，拜登很有一套
拜登如果不能尽快有效应对疫情及各种经济社会和民生危机，不仅会遭特朗普势力的冷嘲热讽，也无法兑现他在去年竞选中和执政以来对美国民众的承诺，执政的权威性无疑会大打折扣。
在入主白宫的将近50天里，拜登虽然每天都在忙于处理内政外交事务，每天都在亲自或通过其高级幕僚及多个部门发言人对美国外交和对外关系发出各种声音，但实际上拜登主要心思和精力还是放在应对疫情上。因此，拜登走马上任就提出了总额1.9万亿美元的新冠疫情纾困计划，并通过公开呼吁及与国会议员小范围沟通协商等方式，力促国会参众两院和两党议员，以拯救美国疫情危机为重，尽快通过疫情纾困计划。
（资料图片：美国总统拜登。新华社图）
作为美国新任总统和资深政治家，拜登在国会威望较高并有深广的人脉关系，说服国会参众两院的民主党议员是不成问题的，民主党议员们大多表现出配合和积极支持态度。当地时间2月27日凌晨，美国众议院投票通过了1.9万亿美元新一轮经济救助计划。
纾困计划之争，涉及三大因素
但拜登要劝说共和党人赞同支持其纾困计划，则几无可能。这中间涉及到三大因素。
首先是党派立场和政党之争问题。就国会两党争斗的传统而言，凡民主党或民主党总统提出的法案，共和党一般都会反对，尤其是在涉及美国政治、经济、社会和民生的重大事项时，这种情况更为明显，此次也不会例外。可以预见，如果拜登得以顺利推进1.9万亿美元的疫情纾困计划，将是拜登总统和民主党人旗开得胜的重大胜利，同时也会反衬出共和党人和当时特朗普总统的无能和疫情应对不力。因此国会中的共和党人是不会对此拜登力主的法案轻易投赞成票的。
其次是拜登所提疫情纾困计划总额令美国财政难以承受。自去年疫情爆发以来，美国已通过两轮疫情紧急救援计划，去年3月20日通过了被称为“美国史上最大规模”的经济救援计划，总额达2.4万亿美元。去年12月21日，美国国会及府院在经过多次争执后，又通过了总额9000亿美元的救援计划。现在3个月不到，又以疫情纾困为名提出疫情纾困计划，且总额高于去年底9000亿美元救援计划的一倍多，共和党人认为这将给美国经济带来巨大风险和后患，因此坚决不同意。去年2.4万亿美元的首批纾困计划，相当于美国联邦政府预算的一半。共和党人的反对从经济规律上讲也不无道理。即便在特朗普执政时期，国会共和党人也坚决反对大手大脚花钱，造成美国债务不断累积。而民主党以美国“穷人”和非裔等贫困人群的“救星”自居，历来主张多开支和多发社会福利救济。
再次是共和党人严重质疑拜登纾困计划的真正目的。拜登提出的1.9万亿美元救济计划非常庞大，内容涵盖了多个方面，有些与应对疫情直接有关，有的则属于间接有关。本轮救援计划将向美国各州和地方政府拨款3500亿美元，向学校拨款约1300亿美元，给扩大新冠病毒的检测和研究拨款490亿美元，给全美各地的疫苗分发施种拨款140亿美元，对长期失业的数百万美国人和美国家庭提供大笔财政补助，向疫情下的美国大批小企业提供拨款支持，向美国的餐馆和酒吧拨款250亿美元，向航空公司提供150亿美元的救助。此外，法案还提出将救援款中的80亿美元用于美国机场建设更新，将300亿美元用于美国的交通运输改善，将15亿美元用于美国的铁路公司，30亿美元用于航空航天制造。
虽然此次国会的法案冠以“新冠纾困计划”之名，实际上却等于变相的美国经济刺激计划。共和党人认为拜登实际是在刺激美国经济发展与投资建设上大打组合拳，以增强美国竞争实力，凸显其政绩，但这将不可避免地带来美国经济过热、货币发放过宽、社会福利过多等一系列副作用。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批评了这项援助计划，称美国“参议院从未以如此随意的方式或如此不严格的程序支出过2万亿美元”。
（图片说明：这是3月6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拍摄的国会大厦。新华社图）
此外，共和党国会议员甚至包括民主党的个别议员，还强烈反对法案中提出的将联邦失业救济金增加到每周400美元，将联邦最低工资从每小时7.25美元提高到15美元等内容，他们认为这样做不仅会大大加重国家、政府和企业的财政负担，还容易导致其他不良风气的形成，共和党人指责拜登总统和民主党是在慷国家之慨，图一时痛快，谋自身政绩，迎合和讨好其支持选民。
疫情纾困计划，是变相的经济刺激计划？
但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坚称，拜登力主的1.9万亿美元的纾困计划将“为更多人提供更多帮助，比联邦政府几十年来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多”。参议院的投票“告诉美国人民，救助马上就到”。
然而，民主党人这些乐观的说辞并没有改变共和党人的抵制反对。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情势下，民主党人对法案不得不做了部分妥协性修改，如将联邦失业救济金从原来的每周400美元降至300美元，并在该计划下不列入工时加薪内容等。法案经修改后才得以最终通过。
由于参议院通过的纾困法案有修改，按照法规和程序要求，该法案需要重新提交众议院投票后，才能送交拜登总统签署。民主党掌控的众议院已计划在当地时间3月9日投票表决，由于民主党在众议院拥有比参议院更多的多数议席，且部分内容已经做了妥协性修改，该法案料将较顺利通过，从而可以确保拜登总统在3月14日也即联邦失业救济金到期之前，得以正式签署并实施。
有了这么庞大的纾困计划，拜登至少可以在短期内甚至较长时间内赢得执政主动，并获得民主党支持选民的喝彩。拜登在获得充足资金后，可以更有效地推进美国人的疫苗施种计划、推动企业的复工复产，推进学校的复学复课，并在破解国内经济社会重大压力后，得以将精力更多地转向美国外交等重大问题。
拜登在参议院通过该纾困法案后表示，“这显然不容易，但1.9万亿美元纾困计划是我们迫切需要的”。由此可见，拜登的执政风格与特朗普明显不同，拜登善于笼络人心，争取国会，团结国会，以有效推进其执政议程，这比特朗普的盲目强硬和横冲直撞显然要精明得多。
美国企业喝彩，国际舆论担忧
美国经济企业界对拜登政府推出新的疫情和经济救援计划普遍表示了支持。在官方公布的美国企业致美国国会高层的信函中，至少有160多家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对疫情纾困计划表示了欢呼和支持，其中包括高盛、谷歌、英特尔、AT&T、贝莱德、万事达卡、摩根士丹利等大公司。
可以预料，拜登将利用此项大规模的纾困计划，一方面加大疫情应对力度，力争美国尽快控制住疫情，并努力摆脱疫情危机及各种次生危机，刺激美国经济复苏增长，减轻失业压力；另一方面将利用充足的资金，强力推进其上任以来多次强调的美国基础设施建设、先进科技研发和关键供应链的建设加固，通过提升美国实力增强全球联盟的吸引力和国际竞争力。
然而，即便拜登有可能通过巨额资金破解美国的疫情危机，也无法治愈美国的分裂创伤，共和党人不会让其轻松自如地推进其执政议程，尤其特朗普及其支持势力。即使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拜登也将困难重重，因为美国在这方面欠债太多了，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弥补和追赶的。
凡事都有两面性。此次疫情纾困计划也许会给美国经济带来相当大的刺激，但美国自疫情以来已几次大放水，除了联邦政府大量资金投入外，美联储还通过不断的货币量化宽松和收购证券等，给市场注入了巨大的流动性，导致市场风险不断增多。美国的债务已经不堪重负，美元在贬值，国债收益率在上升，股市泡沫严重，通胀压力和预期上升。随着1.9万亿美元的再次投入，美国经济、金融与市场的风险将会更大。
美国要避免自身经济、金融和市场的风险和伤害，势必会把风险和危机转嫁给别国，这是美国一贯的手法。对于美国新一轮经济刺激计划将给全球资本市场带来的一系列冲击，我们必须予以高度警惕，进行有效防范。
（作者周远为东方智库、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首席研究员）
